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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呆(ái)板”还是“呆(dāi)板”

2000-01-20 来源:光明日报  我有话说

呆,最初并不表示“痴傻”的意思。它是“某”(即今之少男少女们喜欢吃的梅子)的古字,上面的“口”表示梅子。后来,“某”字弃旧履新,专作指示代词,如某地、谢某之某;“梅子”义转由本来表示“楠树”义的“梅”字来兼职。所以,也有人认为,“呆”是“梅”的古字。

顺便插一句,在古典文献中,表示“痴傻”义用得最多的是“”(ái)字,如《汉书·息夫躬传》中有:“不晓政事”。此外还有“”(dái)字、“”(ái)字,明代郎瑛《七修类稿·辩证五·子秋风》中有“苏杭呼痴人为子”,《西游记》中孙悟空常呼喊猪八戒为“子”(评书、戏曲、影视中都念dāizi。按韵书,“”字应读ái,但后来却多读为dāi了)。

现在我们常用的表示“痴傻”义的“呆”字,与表示“梅子”义的“某”的古字“呆”字,只是碰巧字形相同,而音义则了无关涉。如:元代宫天挺的杂剧《范张鸡黍》第二折有“垂钓的严子陵不是呆”,《水浒全传》第三十九回有“惊得呆了半晌”,《红楼梦》第四回有“这薛公子的混名,人称他‘呆霸王’。”但值得注意的是,虽然用得不晚、也不少,可是清朝以前的各官修辞书就是不给它应有的地位,即使以收字多著称的《康熙字典》也只是在表示:“‘某’字的古字”义的“呆”字下,很不屑地指出“今俗以为痴字,误也”,更不用说给它注音和释义了(倒是我那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的爷爷,有一次在田间干活时,得意地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道:“你知道‘呆’字是怎么造出来的吗?锄头柄顶住下巴———上口下木,就成了。”其时我正这样“发呆”着呢!此说虽不足为据,但如此造字,似也合理)。

民国时期出版的《国语辞典》,对表示“痴傻”义的“呆”字则青眼有加,这与它提倡民众的“活语言”有关。它给“呆”字标了两个音:一是ái,如呆板,一是dāi,如呆子,并在dāi音后标上括注“又读”,表示这两个音“皆颇习用”。需要说明的是,《国语辞典》中dāi音的“呆”还是作为“”(dāi)的另一字形在括号中出现的,显得有些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。1956年国家公布《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》,次年的《新华字典》即将“呆”扶正(此时可怜“痴傻”的“呆”已至少700岁高龄了!)正式作为标准正体字,“”则降为“呆”的“异体”停止使用;“呆”音dāi,同时注明也可以读ái。1957年的《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初稿》似乎更重视语音的历史根据,审“呆板”为áibǎn。又过了近30年,考虑到“呆板”一词在北京人口中已多念为dāibǎn,且“呆”之两音并不具有区别意义的作用,于是为“便于广大群众学习普通话”,“采取约定俗成、承认现实的态度”,《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》(修订稿)(以下简称《修订稿》)最后将“呆”审定为:dāi(统读)。观之于权威的规范词典《现汉》,旧版《现汉》“呆板”的标音是áibǎn,修订本《现汉》改为dāibǎn,这是因为旧版《现汉》标音的主要根据是《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初稿》,修订本《现汉》标音的主要根据是《修订稿》。国家规范,自当正确贯彻。

由“呆”音的变化可以看出,在审订普通话语音问题上,首要的是要以现时期的语言事实、群众的读音习惯为根据。语言在不断的变化,语音的审订也必须随之不断地修订,即使对于语音史上读音不同、又有区别意义作用的异读词,也应如此。如“哑然失笑(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)”的“哑然”,原应读èrán,是“形象笑声”的意思,与“哑然无声”的“哑然”(yǎrán,形容寂静)完全不同,但现在百姓的口中一般不读èrán了,还较这个真儿干嘛呢?所以《现汉》处理得好,将“哑然”分立两个词条,表明它们仅仅是同音同形不同义的“同音词”而已,就像大米的“米”字和一米两米的“米”字的关系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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